【碧蓝档案/间宵时雨/短篇同人文】雪灵

【碧蓝档案/间宵时雨/短篇同人文】雪灵
丹德莱Dandelion本文为转载,原作者👉丹德莱Dandelion
人们会爱上怎样的人呢?我听过这样一种说法:
你我会爱上两种人,一种是自己性格的反面,你们因为彼此的差异而互相吸引,如同相伴的南北磁极;另一种是和自己性格相同的人,也就是通俗的“异性的自己”,你们像一对面对面的镜子,彼此映照,反射出无限的空间。
各位会更倾向于哪一类呢?
随心而作的故事,献给爱着间宵时雨的老师。
雪灵
一
“北方无尽的风雪深处,生活着一位雪灵。她会帮助迷失于风雪中的人,为他们带来温暖和希望。”
“落雪的日子里,扫过窗棂的寒风,是雪灵的轻快的脚步,落在人们肩头的雪花,就化作她敏锐的耳目……”
“雪灵也许从没有走出过风雪,亦不曾和人们说过一句话,但她踏过的路,比每一个擅长旅行的人更远,她知晓的烦恼喜乐,比每一个乐于倾听的人更多。”
“如果有一天,您在雪中跋涉时,遇到一阵温暖的柔风,或者尝到甜味的雪花,请不要心生疑虑——那是雪灵为努力生活的您献上的,最美好的祝福!”
我放下手中的《红冬编辑部:列车特刊》,轻快活泼的文字让我的纷乱的心情变得平静了一些。火车的窗外,披着雪的落叶松飞驰过这个格外寒冷的冬天,自治区的大雪连着下了一周多——不过今日倒是个难得的晴天。
冬季的暖阳斜照着的铁道旁的积雪,为本就素白的雪地镀上了闪亮的点点金光,我以这美丽的景色为背景,在脑海中勾勒起那位我将要去拜访的学生——清爽的短发、圆软的兽耳和毛茸茸的大尾巴。
接着细想她的面容时,却是怎么也记不清了,思绪仿佛结满冰雪,变得凝滞起来。
我忍住从平板上调出那份名叫“间宵时雨”的电子档案的冲动,盯起窗外交错的轨道来,目光随着被我甩在身后的枕木飞驰,心思飞出白的刺眼的雪原,掠过忙碌的白鸟区车站,钻进我昼夜耕耘的夏莱办公室。宽大柔软的椅子上,坐着穿着制服的“代理老师”,她正在认真的批阅小山一样的文件,蓬松的尾巴缓缓的摇动,帅气的小辫拨弄着冬天室内的温暖空气……
“只是为了开展工作而已。”我安抚着心中升起的一阵躁动。
手中是不知何时再次翻开的杂志,敞开的书页上还是那篇关于雪灵的传说。
很少下雪的D.U.白鸟区……那位雪灵有没有来过呢,我胡思乱想着。
二
红冬的确是没有什么客人的,宽敞高旷的车站穹顶下,只有寥寥数人。我几乎凭着直觉从那些人影中认出了时雨,我们呼出的热气凝成一团团白雾。
她向我招手,远远的向我跑过来,发丝在清冷的空气中上下翻飞,那头短发的颜色和我记忆中的总是有些偏差,到了眼前就只一样的觉得美丽非凡。
我麻利的穿上时雨准备的防寒服,就这样一头扎进红冬的林海雪原。
雪地总是冷酷排外的,我踏出的每一步都要陷进积雪,留下深深的脚印,前面带路的时雨却看起来无比轻快,小棉靴交替着轻点在软乎乎的雪地上,步伐像一片打着旋儿的雪花。
“时雨是怎么过来的?路上怎么没有你的脚印呢?”
“啊,我来的时候是走的另一条近路。那个路线对老师而言有些危险了。”
“时雨真是可靠啊。”
“嗯——休息一下吧,老师。”没有给我推脱的余地,时雨自顾自停下了脚步,塞给我一块防潮垫,而我自觉体力几乎到了极限,顺从的坐了下来。
“老师,这次来红冬,是要做什么呢?”她拿出那个可疑的酒瓶灌了一口,大方的递给我,我迟钝的摆摆手,掏出了随身携带的热水壶。
“我其实……就是来找你的。希望拜托时雨一件事。”
我把想法说给时雨听,略去那些决定驻外校工作的过程和学院政治上的掣肘,我拜托她在我不能当班的一周里,去夏莱做“代理老师”,处理来自联邦学生会的日常工作。
在我说明的时候,时雨异常安静,放下了手中的酒壶,身体也挺直了。
“我走了,227的大家该怎么办呢?和香……会感到孤单的。”
“老师会安排好的。”我的回复紧追着她的问题,既有点逼迫的意思,也是展示我的诚意。
时雨是个很会为他人着想的学生,我理解她就像理解我自己。我自信已经提前料想到了她所有的顾虑和反对的理由,早就提前准备好了一切的预案。
在我的注视下,她慢慢的把尾巴圈过来放在自己膝盖上,沉默的盯着那一撮深色的皮毛,有那么一瞬间,我觉得她会拒绝——而我意识到,自己其实,并没想过她会拒绝。
“给我点时间考虑吧,老师。”
“嗯。”
天气真是太冷了,望着泛白的天空,我悄悄感叹。
·
一路上我们没有再说过话,一直到晚上,临睡前,时雨把我叫出去,对我竖起三根手指:
“老师,我答应你,我会尽力帮你的,不过有三个要求。”
“我能做到。”我说。
“哼!我还没说是什么要求呢?真狡猾啊,老师!”时雨叉起腰,鼓了鼓脸。真可爱。
“第一,我不在红冬的日子,一定要照顾好227的学生。”
“我以老师的名义担保。”
“第二,让我查阅以往所有公务记录,我需要了解老师的决策倾向。”
“嗯,这个也没问题。”我点点头。
“那,最后一个。”时雨轻轻笑了一下,她眼里闪烁着狡黠的光。
“我听说夏莱有酒吧吧台,对吗?我要那儿的进出和使用权。”
“嗯……”我犹疑的把头往前探了探,看了一眼她腰间挂着的酒壶——晃啊晃的,是不是已经空了?
可时雨转身就要走,我一下子慌乱了起来,急忙答应下来:“好,好。这个我也答应你。”
“好哦!”时雨笑着回过头来。
“我会努力回应您的信任,老师。”意外踏实的话语掷进冬夜的空气中。澄澈的星空下,时雨那双美丽的眼睛仿佛要将诡谲晦暗的人心都看个透亮。
·
回到房间后,她的身影犹在眼前,挥之不去。想来,那会儿似乎有那么个瞬间,我的想法被一道光芒穿透,暴露在一道温柔的注视中。
“时雨,也是狡猾的人啊。”心中的一块石头终于落地,我感到轻松下来。
模糊的意识里,眼角瞥到了寥寥几点白色,明明是晴天,怎会有几片雪花粘在我的肩头?也许是树上偶然落下的吧。
雪花融化在我的梦乡里。
三
返程的火车票意外的紧俏,似乎是红冬的施工队要乘同一辆车去中心区的原因。我和时雨只能订了昂贵的卧铺。
然而,还没等我懒散的陷进那干净柔软的床铺中,时雨就“啪”的一下拉开了卧铺车厢的小桌板。
“老师,趁现在教我夏莱的工作吧!”
“诶……可我好想睡觉。”
“现在仍然是上午哦?老师,明明离早上起床还没有两个小时呢!”
“好吧,不过我觉得,时雨只要一看到那些文件,自然而然的就会明白该怎样做,不需要什么指点才对。”
“不行哦,老师,关键不是‘我’认为该怎样办,而在于‘如果是老师的话’会怎样办吧。”
我拗不过她,只好不情不愿的坐到小桌前。
“时雨觉得应该从什么地方入手?”
“就从——了解老师所有的学生开始吧!”
“所有的……学生?”
“嗯!”
·
火车上,时雨抱着什亭之匣,捋着长长的学生名单,像审讯一般向我发我问:
“这位同学是怎样的个性?”
“行事风格有什么特点?”
“会因为怎样的动机做出不合常理的事情?”
“老师和她的关系,有什么特别要说明的吗?”
恍惚间,我仿佛回到了学生时代,时雨成了正在考察我工作能力的老师,每一个问题看似随意,却刀刀切中要害,让我冷汗直冒,睡意全无。
好在,谈到对每一位学生的了解程度,我还是相当有自信的,刚开始的慌乱很快消失,我也进入了工作状态,侃侃而谈了起来。
对我的所有回答,时雨总是合一会儿眼睛,再轻轻点点头,说:“好的,我记下了。”
其实,她并没有真的用什么工具去“记录”些什么东西,但看到她那笃定的模样,我就对此深信不疑了——肯定是真的记住了,说不定时雨有着什么能瞬间记住一个人性格和喜恶的神力呢?
翻过最后一位学生的档案,时雨吧什亭之匣交还给我,而她几乎立刻就趴倒在桌子上睡着了,就像喝醉酒昏过去了一样。当然,我既没见过她喝醉,也没见过一直得体大方的她劳累到这个地步。
电影里的“神力”都是相当花费心神的,大概说的就是这个意思吧。
我把她从小桌板边抱到床铺上,再为她盖上被子。均匀的呼吸伴着车轮压过铁轨缝隙的响声,我摸摸时雨水蓝色的短发,又把她不太老实的尾巴塞回到被窝里,感到世界都沉静下来。
“时雨,你可能是基沃托斯中和我最相像的人吧……你会成为出色的老师的。”注视着那张总是波澜不惊的面庞,我低声咕哝着无人问津的告白。
我转身躺倒在我的铺位上,身后时雨的嘴角却勾起一段微不可察弧度。
也许,被车窗外的雪花能听见了呢?
四
在圣三一的工作艰巨,我每天都忙得焦头烂额。
早上,在我出门的时候,比我起的要早一点的时雨,会给我递上一份简单的早餐和一杯提神的咖啡。
“晚上再见,时雨,遇到困难就联系我。”
“我会的,老师。工作顺利。”
“嗯。”我接过她的馈赠,像呼吸一样自然。
一天的工作结束回到夏莱,时间总是晚上,算不上深夜,但也没有余裕到会再想着出门到街上去。
一直待在夏莱大楼里,也挺无聊的,前两天,时雨会拿给我看她白天处理的文件,给我讲她决断的思路,询问我有没有什么觉得不好的地方。即是我俩都很累了,但还是努力的对待着工作。
万事开头难,经历了两天的忙碌后,生活重新步入正轨,日子也慢慢轻快起来。时雨从第三天起,就再也没跟我提过她夏莱那边的问题,她如一面密不透风的墙,为我挡下四面八方名为“琐事”的风雨,让我能专注的对付三一的工作。
“你去过吧台了吗?”
“还没有,我想先把老师交给我的工作做好。”
“……辛苦你,时雨。”
“不要紧,老师,都是我答应过你的事,就应当尽力才是。明天我就会去吧台,如果要感谢我,就去那里陪我聊聊吧。”
我本想着规劝她去酒吧少喝点,但这个气氛下又说不出口。就随她开心好了。
·
夏莱地处白鸟区的中心,由于附近没有居民区的缘故,夜里的酒吧其实相当冷清,时雨结束工作后,就到吧台研究调酒,偶尔给客人送上一杯“时雨特调”。听服务生说,她的饮料口味独特,调制技艺朴素而纯熟,在酒客间好评颇多。
“夏莱的酒吧里来了一位厉害的年轻调酒师”这样的传闻渐渐流传起来,对此我只能讪讪的蒙混过去——我怎么向他们解释,那是我的一位还未成年的学生呢?
我其实并没有泡酒吧的习惯,如今却被这些传闻弄得心痒痒,在回夏莱的路上我就在暗暗期待,一下车,我就直奔酒吧而去。
·
时雨身穿酒保制服,扎着帅气的小辫,一头亮青的短发在吧台灯光的映照下愈发惹眼,闪亮的器具和酒杯交响起让人放松的氛围。
这便是“在意的人和美味的饮料”吧,即使是陌生的地方,也让人觉得舒适。
我和时雨,是在各自的世界里为他人忙碌的人,没有什么交集,坐在一起却总有说不完的话,像两面对放的镜子,映照出无限的空间。
吧勺搅动酒液,我们感受格赫娜火山的硫磺味,身影在灼人的温泉里氤氲;酒杯凝起水雾,我们追踪猎物新鲜的脚印,在红冬的冰雪里蛰伏;冰块在摇壶里碰撞,我们斟词酌句,在圣三一错综复杂的政治派系间沉浮;饮下一杯风味独特的好酒,仿佛千禧塔的顶端猎猎的寒风灌进咽喉。
漆黑的冬夜让人更珍惜对方的温暖,柔和的白炽灯更助长蔓生的情意。“未成年人谢绝入内”的这间酒吧,成了我们最好的幽会秘地。
时雨用一杯杯沉淀着历史,混合着人情的酒液,将我带入她的世界,我以一个个饱蘸着真情,满溢着岁月的故事,把时雨拥进我的生活。
酒逢知己千杯少,共处的时光总是飞逝——每夜,告别只一个是眨眼,寂寞是坠入梦境之前的时间。
五
今天是驻校工作的最后一天,上午给工作收尾,下午我就马上钻进了圣三一的店铺。
各种昂贵而精致的调酒工具可谓琳琅满目,我纠结了好久,最后决定买六件时雨常用的作为礼物。我看着那一排精挑细选过的,质量上乘、外观朴素的金属物件,我满意的点了点头,一咬牙一跺脚,使用了大人的卡片。
从店里走出来时,天上竟然飘起点点雪花。
·
回到夏莱,夜色渐深。一进酒吧,就看到时雨钻出吧台,小跑着迎上来,我赶忙把礼物送交到她手上,看她高兴的像小狗一样使劲摇着尾巴,我感到心里涌起一股热流,“一切付出都为了此刻!”这样的想法在我心头欢快的雀跃。
“托时雨的福,圣三一那边的工作已经圆满完成了,我可以回到夏莱了。”
你用不着做代理老师了,我们应当分别,结束这段美好的时光……这话我不知道怎样说出口。
“嗯,恭喜老师了。三一的同学一定都会很感谢您的。来开个酒会庆祝吧!怎么样?”
没等我回答,时雨就忙碌了起来——新收到的礼物被拆封、清洗——量酒,铲冰,波士顿摇壶在“啪”的一声中扣紧,我的心脏也被攥紧在冷收缩的空气中,和酒液与冰块一起在厅里碰撞,“喀拉喀拉喀拉”,时雨迅猛的摇荡着容器,那气势仿佛要将离别的惆怅心情都一并抖落,丢到酒吧门外的寒夜中去。
纤细却力道十足的小臂在灯光下舞动出闪着辉光的残影,发丝朦胧着水色的眼睛,我看的入迷,直到手掌劈开摇壶的又一声脆响将我惊醒。
先的那杯酒是时雨做给自己的,又新做了一杯给我,这让我对那杯加了可乐的茶色酒相当在意,看了一会,我开口道:
“时雨那杯是什么?”
“长岛冰茶。Long Island Iced Tea.”
“是冰茶吗,真奇怪,我还以为时雨是能喝酒就不会选择其他饮料的类型呢。”
“怎么这样!这是刻板印象,明明我好心给老师特别调制的说!”时雨佯装愠色,眼角却溜过一丝狡黠。有鬼,我心想。
“我能不能喝时雨那杯呢?”
“……可以是可以啦。”时雨好像很不情愿的把她的那杯推给我。
在鼻尖感受到气泡炸裂的水花的那一刻,我就笃定了这绝对是一杯酒,而不是什么饮料。我为识破时雨把戏的小小的胜利而自满,不知不觉一大半酒就下肚了。
时雨在旁边一脸阴谋败露的遗憾样子,抖了抖耳朵,解释起来。
“长岛冰茶,虽然名字里带‘茶’,却是一杯货真价实的鸡尾酒。”
“即是颜色温和,口感也是微甜,但酒劲可一点都不小。再加上促进酒精吸收的碳酸,往往一杯就能灌醉酒量不小的人,所以又被称为‘失身酒’……”时雨眯着眼玩味的盯着我看。
坏了,中计了,她一开始就想让我喝她的那杯……我已经感到头壳发胀了。
“长岛冰茶,是星座鸡尾酒的代表,代表着水瓶座。”
“时……时雨就是水瓶座呢。”我在半昏半醒中插嘴道。
“记得好清楚啊,老师。那……老师,知道这杯星座鸡尾酒的潜台词吗?”
邦!
“……”我感觉我好像一头栽在了桌子上。
晕眩中,我记得时雨背起了我,轻快的像背着一大袋棉花,我被温柔的放在房间的床上,掖好被褥。在断片前的最后一分钟里,我看到时雨慢慢俯下身来,发丝撩的我脸颊发痒,她贴近我的耳边,温暖的私语吹拂过我天旋地转的意识:
“老师,潜台词是:如果你是一位可以和我谈天说地的朋友,或许我们,有机会成为恋人。”
“再见。”睡去的人发烫的额头上,落下一个轻柔的仿佛从未存在过的吻。
六
雪花穿过风织的五线谱,演进绵密的节奏,冬之进行曲平静而坚决的鸣响,寒气随音符飞扬,穿透所有的壁障。
世界沉睡在风雪中,我却是惊醒,挣扎着穿好衣服,窗外晦暗的云是猜不透的时间。我转身望向闹钟,发现闹钟下面压着一张红冬列车的发票——已经八点多,时雨这会儿应该在火车上了。
走廊的灯还没亮,我的心空落落的,摸索了很久才按到开关。盥洗室不再有刚使用过的痕迹,水龙头流出的还是昨夜积存的冷水,什亭之匣的通知栏时隔一周再次被各种日程安排和工作提醒塞满。
推开办公室的门,里面不再钻出会递给我早餐的身影,只有噬人心神的冷清。
一股难以抑制的烦躁紧紧的缠绕着我:一个人的离去究竟可以给另一个人带来怎样程度的落差感?这个问题我从未想过,如今却刻骨的体会到了。时雨在我身边的日子不过七天尔尔,却将我享受孤独的能力永久的夺去了,我再也不能忍受这个只有我一个人的夏莱。
·
来自联邦的消息提醒还在振动着平板,我瘫坐在办公室的椅子上——我惊讶的发现座椅已经被调低到了适合我的高度。
桌面上不容易碰到的角落,放着一个玻璃酒杯,它应该被摆在这很久了,摸着却如同刚从冰柜里取出一样凉,我拿起杯子的动作仿佛打破了什么结界,杯壁马上凝结起一层朦胧的水雾,无色的液体中开始析出片片白色的结晶,结晶在杯中打着旋飘落,像极了落地窗外翻飞的雪花。
浅尝一口,没有什么味道,细品来,松针的暗香萦绕鼻腔,混着冷硬冻土的气息。
什亭之匣发出特别的声响,是时雨的消息:
“老师起床了吗?”
“办公桌上放着一杯我独创的饮料,拜托老师给这杯饮料起一个名字吧。抽屉里是我这几天研究的酒品配方,作为我不告而别的赔礼。”
我沉默的读完了屏幕上的信息,心思却完全不在内容上。这个时间,列车应该已经开进了没有网络的区域才对,为什么时雨能够发消息给我?看着那个“在线”的提示,我萌生了一个大胆的判断——时雨没有离开白鸟区。
·
“去找她!”这个念头像野火一样燎过我迟滞的意识,早上的我第一次感到兴奋起来:找到时雨,告诉她我的心意!几乎是小跑着,我一头冲进了屋外的漫天风雪中。
白鸟区从未下过这样大的一场雪,银装素裹的街道上没有一个人,我在没过小腿的积雪中跋涉,深一脚浅一脚。一次次抬起头环顾,四周的景象都并无什么变化,几十分钟的车程,走起来却让人觉得没有尽头。
像是想让我知难而退似的,大雪漫天挥洒,我刚把身上的雪花抖落,马上就有新的攀附在我的肩头,融雪噬咬我裸露在外的肌肤,冰水从衣服的缝隙中渗入,蚕食着我本就捉襟见肘的热量。
体温愈来愈低,我筛糠一样的猛抖,僵硬的、战栗着,一次次迈开盲目的步伐,把没什么知觉的脚从旧的雪坑送进新的雪坑。
我必须找到时雨,向她表达我的心意。我不断向自己重复这样的话语,几乎是在凭着意志在前进了,即使前面的路还是望不到尽头,但我决心不停下脚步。
然而,冬天的威严不容挑战,什亭之匣从致命的严寒中保护着我,却不断消耗着我的体力。又一次,我跌倒在雪堆里,空中泼下的新雪立刻要将我掩埋。我尝试站起,但没有成功,生命在流逝的感觉清晰的敲击着我的胸腔,我知道自己可能再也起不来了。
上一次有这种感觉,还是在红冬,那是我第一次遇见时雨的时候。
可这里是白鸟区,时雨都没真正走出夏莱到街上逛过,怎么知道去哪儿找我呢?眼前还是望不到一点火车站的影子。
我就要冻死了,死亡的铁锈味侵染着我的味觉——
但还有什么别的……一丝特别的甜味?不是幻觉,这雪,是甜味的。
刹那间,绞缠着我的寒气像被光芒刺中的影子一样四散溃逃,温暖的风拂过后颈,力气被注回我的身体里。
我费力的抬眼,雪堆不断的融化,映入眼帘的竟然不是倒地前的雪路,而是一大片空地:
时雨端坐在几步外的木长椅上,翻飞的雪花毕恭毕敬的避开它们的主人,长椅和周围的地面洁净而干燥,远处屹立着的,是中央火车站高而尖的穹顶。
雪的主人无言的把我搀扶到她的身边,头顶上高悬着冬季独属于她的暖阳。
“老师……我本以为我可以平静从容的离开。”
“可失落的心情,却无论如何也压抑不住。”
“时雨……”
她站起身,踱进眼前晦暗的风雪中。
“我想,只要雪下的够大,火车就会停运吧。只要雪下的够久,就能一直占有老师,和老师一直在一起吧。”
“我真是个自私的人啊。”
“不,不是的。只是下雪而已。不该是时雨的错。”
“老师,你听过那个红冬的传说吗……其实,我……”
我猛的向前跨出一大步,不由分说的把她揽进怀里。
“不。只是雪太大了,仅此而已。”我打断她,“在这场大雪中,我能确信的,是你再次救了我。”
“而我又有什么资格评判你呢?我深深的、无可救药的爱上了你啊,时雨。”
热烈的拥抱,将心意的热量传递于彼此,比阳光更加闪耀的,是噙满泪水的双瞳。
……
“那杯酒,就叫‘雪灵’吧。”
“好啊,雪灵……真是个好名字呢。”
END.
20231019 21:43 by死线战士西北风
作者:丹德莱Dandelion